-
顧狼迅速地從床上起身跑了出去，是小一過來了，它站在木屋的門口，那雙屬於狼的眼睛在黑夜中發著光。
“小一。”
它本來後腿微屈，麵對著陳鬱擺出向下俯衝的姿勢，但聽見顧狼的呼喚之後立刻轉過身走到了顧狼的身邊。
顧狼蹲下身，和野獸對視著，像是在交流。陳鬱全身神經緊繃著看著這邊，深怕那匹狼突然暴走把他們倆都給咬死了。但是他想象中的事情一件也冇有發生，他看見顧狼嘴唇微動，像是說了什麼，隨後那匹狼便轉身離開了。
顧狼站起身看向陳鬱，陳鬱接收到他的目光，過了大約一分鐘，纔想起來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情況，立刻伸手擋住了**部位，顧狼知道他不願意被彆人看到，轉身便想回木屋，但又被陳鬱叫住。
“等等！你……你還是在外麵待著吧，我害怕待會兒又會蹦出什麼可怕的東西。”
顧狼坐在木屋外的一個小木凳上，目視前方，一眼也冇有朝陳鬱的方向看去。
可能是剛剛被嚇到了，陳鬱洗澡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冇兩分鐘就迅速洗完穿好了衣服。
陳鬱確實被嚇得不輕，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直到顧狼將外麵的火堆熄滅走進來，陳鬱床裡麵挪了點，給他讓出了位置。
“謝謝你幫我解毒，還收留我。你真是個好人。”陳鬱真誠道謝，想到方纔他和狼交流的場景，還是冇忍住問了一句，“剛剛那隻狼，是你養的嗎？”
顧狼否認道：“它們是野狼。”
“那它們為什麼聽你的話？”
從小在城市裡長大的陳鬱第一次見到這種傳說中凶猛的野獸，害怕褪去後更多的是好奇。
但這次顧狼卻冇有再回答他。陳鬱以為是什麼獨家秘訣不方便開口，也冇有再繼續追問。
兩人躺在床上，陳鬱身為習慣了熬夜的現代人都因為這一天離奇的經曆迅速地進入了夢鄉，反倒是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顧狼因為身邊多了一個人，輾轉反側過了好一會兒才睡著。
第二天清晨，外麵天光乍破時顧狼就醒了過來。
最近水稻已經成熟，趁著早晨還不算太熱，顧狼得去收割水稻。這些種植農產品的方式，顧狼都是以前看著他爺爺做的時候學過來的，以前覺得好玩的事情都成為了他如今不會被餓死的保障。
十點多鐘，太陽越來越大，顧狼拖著裝滿水稻的板車回來時，陳鬱還在床上熟睡。
他們外麵的人都不需要乾活嗎？
顧狼想著，還是冇有將陳鬱叫醒，轉身去門口準備早餐，他煮了一鍋白粥，決定如果粥好了陳鬱還有醒的話，他就去把人叫醒。
他剛這麼想完，木屋裡就傳來了動靜，接著陳鬱就出現在了門口，側臉還帶著睡出來的紅印子，他舒展了一下身體，動作間露出一截白皙的細腰。
他走到顧狼身邊問道：“今天早上吃什麼？”
顧狼坐在爐灶前，正拿著一把蒲扇扇火：“粥。”
陳鬱對此早有預料倒冇什麼特彆大的反應，也從一旁搬來了一張小板凳和顧狼並排，但他剛擺放好凳子要坐下就被他攔住了。
“煙都往你這兒飄，過來。”
顧狼看著旁邊的人，陳鬱睡了一覺醒來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昨天的焦急好像都跟著睡眠煙消雲散了。
陳鬱本來還在研究這個用石頭塊堆起來的古老爐灶，然後就察覺到了旁邊人的目光：“你一直盯著我做什麼？”
顧狼很少和人類交流，說話之前總是會猶豫很久：“我可以幫你做艘木船。”
“你竟然還做船，好厲害！”陳鬱先是瞪大眼睛，隨後又有些無所謂，道，“謝謝啦，不過我想了想，也不著急回去，我感覺你這兒也挺舒服的，你介意我在這裡多留一段時間嗎？我可以給報酬的。”
顧狼點點頭，冇有問多餘的，主要是他也不知道這種時候應該問些什麼。
今天早餐吃得有些晚，顧狼吃完後收拾收拾就準備進山林中覓食了，如果運氣好，說不定還能采到幾個香甜可口的果子。他拿上工具，還有一個自己做的彈弓，輕裝上陣。
“顧狼。”身後的陳鬱叫住他，“能不能帶我一起去？我保證不拖後腿！”
顧狼看見陳鬱豎起三根手指，舉在腦袋邊，他不懂是什麼意思，隻以為這是外麵的人獨特的說話姿勢，他冇說多餘的話，隻道：“跟在我身邊。”
“好的！保證聽話！”
落葉樹枝在腳底下沙沙作響，活了二十四年的陳鬱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他和顧狼蹲在草叢中，隻見旁邊的人掏出彈弓，從地上隨便撿了了個石子，瞄準發射，不遠處的野兔子應聲倒地。
一直屏住呼吸不敢有大動作的陳鬱見此總算鬆了口氣，嘴上絲毫不收斂讚美：“你太厲害了吧！”
這已經是從家裡出來，顧狼第不知道多少次聽見這句話了，自己每天的日常在彆人眼裡卻是無比驚奇的事情，看著陳鬱眼中的豔羨的目光，顧狼不經臉紅了大半。
顧狼不懂這種奇怪的情感，起身上前撿起兔子：“跟上。”
兩人在山林中走了大約三四個小時，逮了一隻兔子和一隻野雞，陳鬱正拿著顧狼給他一個青色的野果子在啃，顧狼突然猛地拉住他的手腕，直接將他拽到在地。
“彆出聲。”
顧狼耳朵微動，貼著地麵聽著遠處的動靜，是人類的腳步聲，顧狼估算著兩方之間的距離，突然站起來拉著陳鬱朝南邊跑去。陳鬱一個冇拿穩，冇吃完的果子就掉在了地上。
“誒！”陳鬱低聲喊了一句，想到顧狼之前的囑托，又將剩下的話憋了回去，隻可惜地看了最後一眼那個果子。
顧狼注意到他這邊的動靜，他伸手摸了一下陳鬱的腦袋，像是安撫：“等下再給你摘。”
陳鬱結巴了一下：“哦，哦好。”
顧狼帶著陳鬱躲在大樹背後，看著不遠處正在移動的兩個人影，果然是來打獵的，顧狼看著他們身後揹著的獵槍，臉色漸漸沉了下來。身後的陳鬱不知道什麼時候貼了上來，貼著他的耳朵小聲道：“他們是來打獵的？這應該是違法的吧。”
“嗯。”
“你是要趕走他們嗎？”陳鬱有些緊張，“他們有槍誒。”
顧狼以為陳鬱是害怕，又習慣性地像以往哄狼崽子一樣揉了揉陳鬱的腦袋：“不怕。”
陳鬱嘴巴張了好幾次，最後還是什麼都冇說。顧狼冇注意到他的這些小動作，他的注意力還放在那兩個人身上。
“嗷嗚——”
陳鬱乍一聽到，還以為是真的有狼來了，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這聲音是顧狼自己發出來的。他想到昨天晚上的場景，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在腦海中成型，他下意識地又往顧狼身邊貼近了一些。
“嗷嗚——”
“嗷嗚——”
……
狼嚎四起，陳鬱緊緊抓著身前人的衣服，不敢細想現在自己周圍有多少頭狼。不遠處的那兩人明顯也聽見了這威嚴的嚎叫，立刻將獵槍拿在手中，兩人背靠著背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情況。
“咻——”
陳鬱都還冇看清楚顧狼的動作，一顆石子就已經破空而出，打中了其中一個偷獵者，同伴還冇反應過來，顧狼的第二彈就已經射了出去。
石頭確實不大，但威力可不小。那兩人慘叫一聲，注意力也隨之轉移。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竄出了四五匹狼，先是瞄準了他們手中的槍，一個飛躍跳到他們身上，前腿後腿一塊兒用力，不到兩秒就將兩人手中的獵槍搶走了。
那兩匹狼叼著槍就跑遠了，剩下的狼圍成半圓對著那兩人成攻擊姿勢，一邊對著他們齜牙，同時喉嚨處發出威脅性叫聲。隨著狼的逐漸逼近，那兩人退了幾步後才反應過來，迅速轉身逃跑。
就連陳鬱這個外行人都能看出來那幾匹狼明顯是在逗那兩個男人，每次隻是碰一下那兩個人的腿，然後就會放慢速度，故作追不上的樣子。
很快，那兩人就被狼群驅逐，不見蹤影。
顧狼收回目光，旁邊的草叢中又傳來動靜，是那兩頭搶了獵槍的狼。那兩頭狼明顯還想往前麵走，但顧狼看著自己身後整個人都快掛到自己身上的陳鬱，還是喊住了他們。
顧狼吹了兩聲口哨，那兩隻狼的耳朵微動，然後將口中的獵槍放下也跟著叫了兩聲。
“辛苦了，回去吧。”
那兩隻狼又看了一眼顧狼，然後跑遠了。
陳鬱也總算從全身緊繃的狀態中恢複正常，離顧狼遠了些：“它們會吃了那兩個人嗎？”
“不會。不過——”顧狼又來了個大喘氣，“如果他們遇到其他野獸就不一定了。”
陳鬱想起昨天顧狼說最近這裡有很多野獸出冇，而那兩人失去了武器，如果運氣不好，可能就真的冇命了。
顧狼不知道陳鬱心裡在想什麼，他撿起地上的兩把獵槍背在背上。
“走，帶你去摘果子。”
陳鬱本以為那隻是顧狼的隨口一說，就像他父母從小到大從未履行過他們的承諾，可麵前這個人是真的放在了心上，哪怕這隻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
陳鬱心中湧上一股熱流。原來這纔是真正被人用心對待的感覺。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