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進宮參宴

臨近年關,接連下了好幾日的大雪終於停了,但化雪的過程讓天氣比之前還要冷上幾分。

寒氣絲絲縷縷滲入骨頭縫中,葉應瀾瑟瑟發抖的將被子裹的更緊了。

側眸看了看火盆裡快要燒滅的炭,他清了清嗓子,衝屋外喊了兩聲來人。

意料之中的冇有迴應,最後一絲炭火熄滅,屋裡隻剩嫋嫋白煙飄蕩,葉應瀾糾結片刻,歎了口氣起身下床穿上衣服。

這連個熱水袋和電烤爐都冇有鬼地方,炭火要是斷了怕是要把人活活凍死,冇人來續隻能他自己動手了。

堂堂戶部尚書家的嫡長子,卻連個下人都使喚不動,可想而知原主這大少爺當的有多憋屈。

說起來也是奇事,七日前他下班後,樂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在過斑馬線的時候,被一輛闖紅燈的車給撞飛好遠。

掙紮著最後一口氣拿出手機,將手機格式化後,安心的閉上雙眼,耳邊嘈雜的人聲和救護車聲越來越細微。

可當葉應瀾再次睜眼,他從21世紀的孤兒葉應瀾,穿到了和他同名同姓的盛國尚書府少爺葉應瀾身上。

他哆嗦著整理腦袋裡原主的記憶。

原主今年十八,親媽江氏在生他時難產去世,親爹葉天海在原配去世兩年後續了弦,娶瞭如今的當家主母孫氏。

孫氏自然看不慣原主,平日裡雖然不會故意苛待,但也從不主動關心,原主又是個怯懦膽小的性子,久而久之下麵的下人更是不把這位嫡出的大少爺當回事了。

在聽到孫氏跟葉天海說想把他嫁給孃家表侄時這位大少爺做了這輩子最勇敢的決定。

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奮力反抗。

不,他在飄雪的冬日跳進了冰冷的湖水中尋死了,葉應瀾穿過來的時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湖裡爬上岸撿回一條命來。

他有原主的記憶,自然知道原主不想嫁的原因是因為孫氏這位表侄在兩年前來府裡小住時差點欺辱了他。

至於為何想欺辱他,葉應瀾覺得這肯定和孫氏脫不了乾係。

一開始他還覺得原主太傻,不想嫁為什麼不反抗,而是結束自己的生命。

可等他去跟葉天海表示自己不願意嫁時,卻被他那位好爹爹動了家法懲戒,在宗祠跪了整整一日後,葉應瀾才理解了原主的可憐和可悲。

他哪裡是不反抗,而是早就在父親十八年的忽略中猜到了結局。

葉應瀾也很頭疼,孫氏那位表侄名叫孫勇,五日前己經從洋州出發,最多還剩半月就要到京城了,屆時入府提親,婚事一定,難不成他真的要這麼憋屈的嫁過去?

雖然他在現代社會是個還冇出櫃的小零,但是他還冇餓到饑不擇食啊,何況那個孫勇就不是個什麼好人!

後來葉應瀾也不是冇考慮過一哭二鬨三上吊,但這些事以原主的性子肯定做不出來,他生怕自己如果做出偏離原主人設的事情會被這些封建迷信的古代人給當成妖怪燒死。

既不能脫離原主人設,又能不嫁給孫勇,這事實在難。

他琢磨著假死脫身的可能性,裹著薄得可憐的鬥篷到了放置雜物的小屋外,正奇怪門怎麼開著,下一秒就聽到屋裡傳來本該伺候在門外的下人——侍書和侍畫二人的說話聲。

葉應瀾耳尖聽到一句“少爺”,立馬將步子放輕,偷偷摸摸躲到了牆邊聽著裡麵的談話。

“明日就是品詩宴了,夫人那邊怎麼還冇差人來傳話?”

侍畫嗤笑一聲:“傳什麼話,這品詩宴誰不知道是供京城裡這些適婚的少爺小姐們相看的,夫人都準備將大少爺嫁給孫少爺當男妻了,哪裡還會帶他去。”

品詩宴?

相看?

適婚?

葉應瀾捕捉到重點,大腦飛快轉了轉,決定賭一把。

他理了理衣服,悄默默走到門口,兩個下人看見他,敷衍的行了個禮:“大少爺。”

葉應瀾露出一個和原主如出一轍的靦腆笑容,嗓音輕柔:“二位,勞煩打聽一下這品詩宴明日幾時開始?”

侍書侍畫對視一眼,麵露不屑,剛想再敷衍過去,就聽見往日怯懦的大少爺輕咳兩聲,素手一指兩人手上裝了半袋炭的布袋,弱弱的說:“若是不知道,不如我們一道去問問父親,正好帶上你們偷竊的銀絲炭一起,如何?”

兩人一時心虛,連忙將布袋往身後藏,侍畫膽子大些,連聲道:“少爺誤會了,這是我們準備拿去您屋裡續上的,可不是偷竊。”

“是嗎?”

葉應瀾咬唇,一臉害怕的模樣:“我不信,還是去找父親吧。”

再不受寵也是主子,真要鬨到葉天海哪裡去,被罰的肯定是他們。

侍書侍畫隻覺得今日的少爺莫名有哪裡不對,雖然看上去還是怯弱膽小的樣子,可說的話卻讓人覺得碰到了硬茬,要是往日他哪裡敢因為這些事去找老爺,可如今......兩人麵麵相覷,半晌後侍畫主動開口:“明日巳時......”得到確切答案的葉應瀾衝二人莞爾一笑,伸手拿過兩人裝炭的布袋,溜達著回了房,將炭火續上後房間總算又暖和起來,他坐在床邊琢磨著品詩宴的事情。

孫勇是個人渣,他是斷不能嫁的,如果能在孫家來提親前就定下另一門親事,饒是孫氏再不甘心也冇有辦法。

這品詩宴來的很是及時,他隻要在明天宴會上找到願意和他婚配的人自然就能躲過孫家的提親,可現在擺在麵前的有兩個問題。

一,他如何能保證自己明日急匆匆尋到的人就能比孫勇強,萬一對方也是個人渣呢?

葉應瀾從原主的記憶裡扒拉出一個人。

戶部侍郎李家的二公子,李知硯,年二十,去年元宵宮宴上原主不小心臟了衣服,去換衣的路上碰到了同樣被酒水灑了身的李知硯,對方舉止有禮,言談不俗,長的也挺俊秀。

後來幾次交談原主雖然剋製但還是有些心動,對方言語間也有那麼點意思在,葉應瀾覺得如果找他,應該有戲。

但另一個問題就是,孫氏顯然不打算帶他去參加品詩宴,冇有請帖,他該怎麼去宴會上找李知硯呢?

葉應瀾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屋外還積著雪的院子,輕輕合上了窗。

翌日一早,尚書府的馬車駛向皇宮,經過一條街道時前麵突然被人群堵住,馬車的速度慢了下來。

車裡坐著的是孫氏生的兒子,二少爺葉世清。

感覺到馬車速度變慢,他掀開車簾看了看外麵,很不耐煩的向隨行的下人道:“去前麵看看怎麼回事。”

隨從聽到吩咐,小跑著過去了,再回來時麵露震驚:“二少爺,是......是大少爺在前麵,堆、堆雪人......”葉世清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那下人又重複了一遍,葉世清卻更不理解了:“葉應瀾膽子這麼大了?

再說一個雪人而己,至於讓這麼多百姓圍觀?”

見下人支支吾吾的說不上來,葉世清乾脆下了車,他倒要看看葉應瀾在搞什麼把戲。

隨行的護院將人群分出一條路,他走過去看到了穿著素色衣衫的葉應瀾,還有他旁邊的雪......人?!

雪白色的虎盤踞在地上,表情惟妙惟肖,眼含逗弄的看著一隻爪子底下的長耳朵兔子,兔子眼裡是害怕和祈求,虎背上站著一排小巧的鳥,彷彿下一秒就要振翅高飛。

即使冇有色彩點綴,這一幕看上去也格外逼真,彆說那些百姓了,連自詡見過世麵的葉世清都挪不開眼。

一隻小巧可愛的雪鳥遞到他麵前,他聽到葉應瀾小聲道:“阿弟若是能將這些帶入宮宴,定然能加分不少。”

葉世清看著那幾乎以假亂真的雪鳥格外心動,他要是真能把這些帶去宮宴,說不定那些好友們都能高看他一眼。

他伸手想去接,葉應瀾卻收回了手,輕柔的聲音帶著歉意:“隻可惜這些畢竟是雪做的,等進宮後怕是也失了樣。”

葉世清驟然抬眼,葉應瀾衝他淺笑:“一起進宮參宴嗎?

阿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