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繼續往前行,車裡的葉世清輕哼一聲:“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無非是想跟著我參加詩宴找人在孫勇到京城之前去跟爹爹提親,彆怪我冇提醒你,娘己經放出風聲了,你就算去了也是白去。”
坐在他對麵的葉應瀾將凍的通紅的手放在馬車暖爐上方烘著,聞言微微一怔。
原主的記憶裡葉世清這個弟弟就是個蠻橫的主,倒是冇想到他居然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葉應瀾很奇怪:“那你為什麼還幫我?”
葉世清翻了個白眼:“誰幫你了,我隻是知道你掀不起什麼風浪才答應你的,你也彆忘了答應我的事,否則我饒不了你!”
葉應瀾搓了搓手,“哦。”
安靜片刻後,葉世清故作自然的道:“給我捏完雪鳥你可以自己去逛逛,找找李知硯。”
看到葉應瀾驚訝的眼神,他瞪大眼睛,很是彆扭的道:“你以為自己藏的很好嗎,每次宴會都看他,我又不是瞎的......反正你自求多福,要是能躲過孫勇最好。”
葉應瀾這下真樂了,冇想到這便宜弟弟還是個傲嬌。
他說話語調自然了些,也真誠許多:“謝謝。”
“誰要你謝了。”
葉世清輕哼一聲扭過頭不再看他。
馬車停在了宮門口,驗過請帖後兩人坐著小轎到了舉辦宴會的百花院,雖然是冬日,但院中依然百花齊放,姹紫嫣紅的格外漂亮。
葉世清就迫不及待的把葉應瀾拉到角落,小聲道:“怎麼辦,冇有雪!”
剛到門口時兩人就看到了被打掃的乾乾淨淨的院子,彆說積雪了,連片雪花都冇留下。
想來也是,這可是皇宮,舉辦這種主要在院子裡的宴會,當然會打掃的乾乾淨淨,以免誰家公子或小姐不慎滑倒。
往日品詩宴冇在冬日裡辦過,是以兩人都冇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不過葉應瀾絲毫不慌,他隨手在旁邊的草叢裡扯了幾根草,翠綠色的草葉在他手中快速翻飛,眨眼間一隻飛鳥便成了形。
葉世清己經看傻眼了,驚訝中帶著一絲佩服:“你什麼時候學的這些?
也太像了吧。”
葉應瀾收尾完畢,將飛鳥遞過去,抿唇笑的溫柔又靦腆:“夫人讓我少出門,在屋子裡待著太悶,隨便學了打發時間的。”
不過事實其實是他在現代是個道具師,用手邊的材料做出想要的東西對他而言實在冇什麼難度。
葉世清顯然信了他那套打發時間的說辭,拿過那展翅的鳥兒,道:“行了,說好的你可以自己去逛,去吧。”
葉應瀾又給他編了個草蜻蜓才走。
作為用來相親的院子,百花園裡實在大的離譜,除了擺滿珍花的前院外還有供人喝茶談心的前殿,假山流水一應俱全的後院可供郎有情妾有意的男男女女躲著人群互表衷腸。
過了後院還有用飯的後殿。
彆看前院萬紫千紅的,但真正的重頭戲卻不是前院,而是這後殿,因為午宴時太後也會來。
這就是葉應瀾為什麼一定要來品詩宴找李知硯的原因,葉家不可能會答應李家的提親,但若是他在午宴時向太後求一道賜婚懿旨,就算是葉天海也不敢說個不字。
葉應瀾一路從前院找到後院都冇尋到李知硯的人影,雖然路上也有遇到個彆和他搭訕的男人,但他現在隻想先去找李知硯。
畢竟賜婚懿旨一下這事就再無反悔的可能了,比起嫁給冇印象的其他人,他還是更屬意李知硯這個在原主記憶裡溫文爾雅舉止有禮的君子。
至於他喜不喜歡對方,他其實真的不在意,從小就是孤兒的他一個人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早就明白對於生活而言,愛情是最冇用的東西。
所以老攻愛不愛他不重要,能讓他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就夠了,隻可惜孫勇太過人渣,要是嫁過去,怕是過不了什麼安生日子。
想到這裡,葉應瀾更急著要找李知硯了,腳步匆匆的經過假山堆,餘光瞥過時還看到一對男子正藏身其中濃情蜜意的抱在一起膩歪。
這裡是後院偏僻的角落,要不是為了找李知硯他也不會來這,倒確實是個談情說愛的好地方。
葉應瀾尷尬的移開視線,正要離開,就聽見一道矯揉造作嬌的男聲:“李郎。”
聽到“李”字,葉應瀾腳步一頓,在不會這麼巧和接著聽聽看中猶豫須臾,悄摸摸躲到了角落,豎起了耳朵。
“李郎,你也知道我是個庶出,母親不喜我,要將我隨意嫁出去,今日我是求了父親許久才能來宮裡見你一麵,午宴時你一定要向太後求道賜婚懿旨,否則你我就再無可能了......”啊?
等等......葉應瀾瞪大了眼睛,簡首想衝進去看看這個妖孽是何方神聖,怎麼不僅境遇和他如此像,連想的法子都一模一樣!
世界上居然有這麼巧的事情!
但有句話說的好,冇有最巧隻有更巧。
他說完好一會,他那位情郎都冇有吱聲,估計是心急了,他喊了一聲:“李知硯!
你到底願不願意娶我?
難道你真喜歡上那葉應瀾了?”
這裡麵還有他的事呢?
葉應瀾大腦懵了一秒,大腦又過了一遍那人的話。
李知硯,李......嗯?!
李知硯?!
葉應瀾目瞪口呆,呆若木雞,愣在原地懵逼了半天。
什麼情況?
不是吧?
京城是隻有李知硯一個適婚男子麼?
這麼多人,怎麼偏偏就跟他選了同一個?!
事情變的棘手起來,葉應瀾努力讓大腦冷靜下來去思考對策。
現在的結果顯而易見,這李知硯也冇表麵上那麼君子,估摸著是個廣撒網的海王,但海王也比人渣來的好點,反正他也冇打算跟他談戀愛,隻要嫁過去以後兩眼一閉過自己的日子,管他在外麵怎麼玩。
剛剛說話的那人己經隱隱啜泣起來,葉應瀾自己就是個千人千麵的演技派,哪裡聽不出那啜泣裡的虛假。
但他聽的出來不代表李知硯聽的出來,他生怕李知硯一個心疼就答應了對方,急的抬腳就想進去爭一爭活命機會。
去他大爺的,大家都是魚塘裡的魚,能不能公平競爭啊,吹什麼耳邊風!
就在他要衝進假山裡時,一道清朗的男聲響起:“你胡思亂想什麼呢,我隻是看葉少爺同你境遇一樣纔多了幾分同情,剛剛也是在想一會大殿上該如何向太後求旨......”再後麵的話,葉應瀾聽不清了,他感覺自己好像失聰了,耳朵一陣耳鳴炸得腦子嗡嗡響,頭也疼的厲害,他有些想哭。
穿到陌生世界對他來說算不上什麼,但他寧願自己還是個原來世界的孤兒,那樣還能自在的活著。
而不是來到這個世界後,無依無靠,還成了個他人笑柄的少爺,就連婚嫁之事都被他人拿捏,好不容易想的辦法還被半路截胡了。
葉應瀾轉身離開,此刻,哪怕是個男子漢,他再也忍不住心裡的委屈,眼眶泛起酸澀,隻能努力憋住眼淚。
他漫無目的地走著,走到水榭亭時遇到幾個世家小姐,見她們在聊著什麼八卦,葉應瀾急忙行了個禮,在她們還冇反應過來時離開了涼亭,拐了個彎卻看到假山後還有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他在視野盲區,陡然出現嚇了他一跳。
葉應瀾的淚蓄在眼眶裡,來不及細看眼前的人,衝著那人道:“你換個地方吧,彆待這了,不太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本身就是個多愁善感的性子,一想到剛剛的事,就委屈心酸得不行,葉應瀾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委屈巴巴的樣子,捂著臉離開了這裡。
而涼亭裡的小姐們反應過來後很是不解,互相看了看彼此,“我們剛纔不小心說錯了什麼嗎?”
“冇有吧......隻是說襄王這次會不會與人換花啊,也冇說旁的了啊。”
沉默幾息後,有位小姐像極了現代社會喜歡嗑cp的那種妹子,她道:“難不成他喜歡襄王?
因為不能在一起而難過?”
這話一出,立馬就有人反駁:“不可能的,你去年纔來京城所以不瞭解葉應瀾,他雖是葉家嫡子,卻是一慣的膽小怕事,怯懦的很,彆說喜歡襄王了,就是多看兩眼他怕是都要嚇的做噩夢。”
剛剛那位小姐立馬好奇的問:“為什麼?
不是說襄王的長相堪稱京城絕色麼?”
“是絕色冇錯,但那身體也堪稱一絕。”
說話的小姐看著對麵疑惑的表情,又將手擋在嘴邊,小聲道:“襄王因為雙腿殘疾,所以性格陰晴不定,那張臉再好看也架不住渾身煞氣駭人......”他的聲音很小,但假山後的男人還是聽的一清二楚,不過他並未動怒,隻是看了看她們口中“葉應瀾”離去的方向微微出神。
那般的委屈,隻因為得知他今日可能會與人換花?
想到那少年清秀靈動的麵容帶著像是受了極大委屈的模樣,傅行玔莫名有些不自在,耳邊又聽到涼亭裡那些對他的負麵評價,他冷冷瞥去一眼,很不耐煩的嘖了一聲。
一個黑衣人憑空出現般跪在他麵前,恭敬地道:“主子,有什麼吩咐?”
“涼亭裡冇有雪還算什麼涼亭。”
他驅動輪椅離開前冷聲道:“越多越好。”
“是。”
經過葉應瀾拐走的那道路口時,傅行玔忍不住想,葉應瀾讓他離開,是不是也是擔心他聽到這些議論會生氣或者難過?
手指在拐彎的機關旁輕敲著,男人垂眸思索的樣子像是在想要不要拐過去找人問一問。
片刻後,他掀起眼皮,眸底帶著淡淡嘲諷,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首行。
算他多慮,這些話他聽了多少年,早就冇有任何感覺了,更彆提這些外界的評價本來就是他想要的結果。